國小五年級時班上轉來一位女孩,那年的轉學生特別多,她就像一顆閃亮的明星特別耀眼,這並非只因為她的美麗。



  她的確是美麗的女孩,喜愛綁馬尾、有一點自然捲、皮膚白晢、臉上有少許雀班、身高大約163,十一歲擁有這樣條件的女孩自然非常引人注目。她處於單親家庭,上方還有一位姐姐。家庭重組的因素致使她成為一位獨立又聰慧自主的女孩,寫的一手漂亮令大人都會自愧弗如的鋼筆字,書法更是常在榜上有名,運動競技絕不落人後。這樣的女孩通常都帶有驕氣與傲慢,然而她卻是個謙虛有禮待人和氣的女孩,唯一最令她在意的是臉上少許的雀班,其實一點也不影響到她氣質的雀班。



  喜歡上這樣的女孩就像孩童出生就會哭泣那樣自然。每當音樂課她站在前面唱歌時全班總是屏氣凝神,專注在她優美的歌喉、指揮時的姿態及偶而調皮慧黠的笑,她的笑容永遠令人忘不了。



 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星期六放學時刻,第一次和她相約到學校附近一起吃冰。在那個年紀其實從來不敢在放課後在路上逗留太久,卻在她的邀約下決定把會挨罵的事先拋在腦後。第一次和同學下課後去吃冰、第一次下課後和她並肩走在路上有說有笑,第一次和她靠的那麼近。



  回家時送她到高架穚旁,她指向遠方告訴我她家位置,一棟白色十幾層高的大廈。她怕我太晚到家堅持叫我送到橋下就好,並且相約下次再一起去吃冰。那天,我頻頻回頭希望記住她家的位置直到看不見。



  接到她的噩耗在當天晚上七點多,同學打來連絡說她從家中七樓摔下情況不佳。之後連著兩天我整晚跪在床上,對能想到的所有神明祈求,哭到眼腫了、人累了才不支睡去,她還是沒有好轉。我不再相信有神存在。



  星期一,老師告訴我們她因為傷及後腦只能靠呼吸系統維持呼吸,而她們家人正在考慮要不要拔掉她的呼吸系統讓她離去,那是一筆不小的費用。為什麼我只是個孩子呢?面對她將死去的強大無力感與悲傷,重重在胸口壓迫著我,而我無能為力,連開口請他們留下她、讓她繼續生存都開不了口,我有什麼資格?



  參加她的葬禮,我們全班一起到場,掛滿白布的靈堂,蒼白的她就躺在棺木中間,還有幾隻布偶躺在她的身側,靈堂正中的她的照片笑的自然而無憂,一個女孩,人們說她是一個過於完美所以蒙主寵召的女孩,在她十二歲那年夏天,離開人世。



  這件事情多年來除了我在心中不斷自責當天沒有堅持送她回家外,還有她的姐姐也為此事頗為懊悔,因為那天她回到家,按許久門鈴都沒有人回應,於是就爬上七樓的窗想從窗戶進去,結果不慎失足,當時她姐姐正在家中。



  想把她的事寫出來是埋藏心中多年的念頭,也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忘了她,如果相同時空的人都早己忘了她的存在,至少還有我永遠記得她曾經甜美的笑容,而她也才不會感到悲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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